2022年9月,以太坊完成“合并”(The Merge),从工作量证明(PoW)转向权益证明(PoS),标志着延续近9年的ETH挖矿正式成为历史,但对于许多曾投身其中的矿工而言,“ETH挖矿亏本”的阴影并未随之消散,反而成为一段刻骨铭心的集体记忆,在算力内卷、电费高企、币价波动的多重夹击下,曾经被视为“数字淘金热”的ETH挖矿,最终沦为多数人的“烧钱游戏”。
以太坊挖矿的盈利逻辑,本质上建立在“币价×日产量-电费-设备成本-运维成本>0”的简单公式上,在2017年之前,ETH价格从几美元涨至数百美元,全网算力仅数TH/s,普通矿工用几台显卡就能挖到可观的收益,甚至出现“一人一卡,月入过万”的神话。
随着ETH价格的飙升和“挖矿暴富”的传播效应,大量资本和矿工涌入市场,算力开始呈指数级增长,2021年,ETH价格突破4000美元时,全网算力已突破800TH/s,较2017年增长超1000倍,为了在竞争中抢夺区块奖励,矿工不得不升级设备:从最初的GTX 1060显卡,到专业矿机如 Innosilicon A10、Spark III,再到后来显卡厂商(如NVIDIA、AMD)专门为挖矿优化的“矿卡”,算力军备竞赛愈演愈烈。
设备成本的激增直接压缩了利润空间,一台高性能矿机价格从2020年的数万元飙升至2021年的20万元以上,显卡溢价严重,甚至出现“一卡难求”的局面,算力的增长并未带来产量的同比例提升——全网算力越高,单个矿工的“挖矿难度”越大,日产量反而下降,这意味着,即便币价上涨,若算力增速超过币价涨幅,矿工的实际收益仍会缩水。

在挖矿成本中,电费占比通常高达40%-60%,是决定盈亏的核心变量,早期,部分矿工利用水电、风电等廉价能源(如四川丰水期的水电),一度实现“低电费 高币价”的双重优势,被称为“矿圈最后的净土”,但随著矿工向能源富集区聚集,地方电网负荷激增,电价开始上涨。
以国内主流矿场为例,2020年电费普遍在0.3-0.5元/度,到2021年旺季已涨至0.6-0.8元/度,部分偏远地区甚至突破1元/度,而对于散矿(个人在家挖矿)而言,商业电费(约0.8-1.2元/度)更让盈利变得遥不可及,假设一台算力为200MH/s的矿机,日耗电约12度,电费按1元/度计算,日电费成本即为12元;若当日ETH产量为0.005个(按2021年均价3000美元计算,约合15美元),扣除电费后已所剩无几,还需覆盖设备折旧、机房租金等成本。

更关键的是,随着“碳中和”政策推进,国内多地开始清退虚拟货币挖矿项目,2021年,四川、云南等水电大省丰水期限制矿场用电,内蒙古、新疆等火电区也因能耗指标收紧而关停部分矿场,矿工不得不面临“断电”或“迁址”的选择,进一步增加了运营成本。
ETH价格的波动,是压垮矿工的最后一根稻草,2021年11月,ETH价格触及历史高点4878美元,算力突破1PH/s,许多矿工在“币价还能再涨”的信仰下,甚至不惜贷款加杠杆购机,但好景不长,2022年加密货币市场进入熊市,ETH价格一路暴跌至2022年6月的约900美元,跌幅超80%。

币价暴跌直接导致挖矿收入腰斩,以一台算力500MH/s的矿机为例,2021年11日产量约0.025个ETH(约合120美元),到2022年6日产量仅0.005个ETH(约合4.5美元),而电费、设备成本却分文未少,多数矿工的“每日毛利”已为负值,进入“挖得越多,亏得越多”的恶性循环。
更残酷的是,矿机作为专用设备,一旦币价跌破“关机价”(即挖矿收入等于电费成本的价格),矿机便一文不值,2022年,二手矿机价格较2021年高点暴跌90%,部分2021年购入的20万元矿机,二手价仅剩2万元,矿工的资产瞬间大幅缩水。
当“ETH挖矿亏本”成为行业共识,矿工们不得不面临艰难抉择:继续硬扛等待币价反弹,还是割肉离场?
对于大型矿场而言,转型是唯一出路,部分矿场转向其他PoW币种(如ETC、RVN),但这些币种市值小、波动大,难以承接ETH溢出的算力;另有矿场将设备出售或改用于AI计算、渲染等业务,但适配成本高昂,而对于散矿和中小型矿工,结局更为惨淡——他们既无资金转型,也无法承受持续亏损,最终只能黯然退场,留下堆积如山的“矿卡”和沉重的债务。